小舟看烟波

一个写手,海棠。
取向铁虫/哈德/盗笔

#还魂记


“我知道我们会再一次相见,在某一个神圣的永恒。”


'Tis the last rose of summer, left blooming all alone.

All her lovely companions are faded and gone.

No flower of her kindred, no rose bud is nigh

I'll not leave thee, thou lone one!


我合上书本用钢笔敲了敲小牛皮质地的扶手,将盖在膝盖上缀有长长丝绸流苏的波斯小毛毯随手搭在椅背上。略略向上抬起眼望住斜倚在软塌上的男子,他的纽扣孔里竟不是那浮夸的向日葵或如往常一样别着绿色小花,而是令人讶异地插有一朵娇艳的长春花。


“奥斯卡,你跌跌撞撞四处讨酒喝时,我就活该养着你。你怎么可以写出那样肮脏不堪的话语用以形容我。”


“那群该死的落魄政客所苛责的“疯癫”不应该是具有启示性的吗?你怎能同他们一样控诉我的疯癫。Madness,Madness,它以一种以暴制暴的方式用审美对抗理性。这是你教授给我的真实的知识啊。过去的你洞悉一切我却懵然无知。但我相信我不会就此虚度一生,终日困在回忆的蛆肉汤里煎熬,成为只能烘烤去年勃朗峰冰冷雪水以图听到你只言片语的lonely boy。我知道我们会再一次相见,在某一个神圣的永恒。”


Minute Waltz Op在人造宝石质地的唱针下旋转,戏幕已经拉起,可是人们却总是期望着第六幕的开演。


我站起身理了理褶皱繁复的衣角,将精致茶盏中暗红色的液体泼洒在中国瓷器中插放的花束上。走向窗口,目光跳过萎谢的月桂树望向不远处教堂的玫瑰花窗发神,半晌回过身提高音调开口。

“瞧瞧,我们迷人的剧作家如今在做什么?就像圣方济各,你也娶了贫穷。不过这次婚姻并不成功。你说我骄纵任性不可理喻,可在牛津又是谁摘下一大束一大束的百合奉我若阿尔特弥斯?”


奥斯卡和衣躺在波斯毛料长沙发上抽烟——我们以前曾在那儿度过无数个夜晚。他不断用烟蒂点燃另一支香烟,时不时抬起头用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我看。我抗拒不了那样的眼神,就如同在圣日尔曼区的露天餐厅里他递给我的每一杯开胃酒那样迷人——我知道总会有一场盛筵紧随其后。我自顾自的端起一杯马天尼一小口一小口的饮用,面颊上浮起微醺的色泽。


“还记得我在纹着金线刺绣的方巾上留下的诗句吗?「请用一支玫瑰纪念我」。”

“我当然应该永远是那朵灿烂的波特兰玫瑰,而不是你口中娇娆纯洁的百合花,抑或是水仙或其他你用来作比的植株。我向来以一种毫无意义的热情热爱着生活——我也曾拥有那颗滚烫的铅心,同样不会被炽焰融化。我得承认,这和你不无关系。”


“自然,我们一直拥有良好的友谊,但与你的友情是我思想堕落的开始——你几乎毁了我的全部!自那以后,我似乎身处在阿巴依监狱里,建造出一座关押自己的思想囚笼。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更失去了诗人创作灵感的来源——宝贵的,熠熠生辉的爱情。我再也听不到被称之为“自我”的东西在火焰上滋滋燃烧,翻腾不休。你说从未收到我的来信,以此妄断我已全然将你抛在脑后,回到快活的花园。而如果你没有被怨怼冲昏头脑,但凡对我有一星半点的了解,便会知道我仍履行着一个年轻的诗人对年长者应有的崇敬,隔着浅浅的海峡望着瑞丁监狱装有细小铅条的铁窗。我丢进火炭里的每一封刚写好的信笺都是一尊破碎的雕像。”


我似乎只是在对自己喋喋不休的控诉,眼前的画面有些恍惚让我摸不着头脑。布满皱纹的手指捏住玛瑙质地的手杖柄,微用力顿地出声,努力瞪大眼睛想要留住软榻上的男子。别西伯从身后靠近,试图抚慰我颤抖的脊背,拼力缠绕。我忽然感到悲伤,声嘶力竭的大声叫喊,含糊不清的单词组成一句再也得不到答复的诘问:

“I asked you a question,Oscar. Does the flame still b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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